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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豆大的雨點隨之噼裏啪啦打了下來。
“明天要用的制服你也不幫我收一下,給你發短信沒看見還是怎麼着……”那段時間江停只是覺得解行有點怪,動不動就偷跑出去消失,一問就是跟張博明有約,還經常在學校食堂裏打雙份的飯。當時他好像隱隱覺到了什麼,但年輕的江停想象力再豐富,也不可能一下就聯想到阿歸的存在,更想不到穿着解行的衣服、躺在解行的牀上、背影體型也酷似解行的那個人,其實並不是解行。
“對了,張博明約你釣魚別去啊。”江停扭頭望向上鋪那背影,皺眉道:“怎麼這段時間你倆老出去,你那課再不補該掛了,明白沒?”阿歸在昏暗的室內面對着牆,一聲不敢吭。
“解行?”吳雩之所以會躺在解行的牀上,純粹是因為渴望體驗一下的心理在作祟,否則十分鐘前他就應該離開寢室去樓下跟張博明會合的。沒想到就是這十分鐘小小的貪念,讓他被“傳説中的江停”來了個甕中捉鱉。
江停疑惑地走上前,哐哐敲了兩下牀架:“你沒事吧?”
“……”
“解行?你病了?”阿歸嗓子眼裏含混地唔了聲,聽起來非常嘶啞難辨。下一刻他到有人順着牀架爬了上來,隨即一隻手在自己額前略一探:“温度不高啊,難道是低燒嗎?”阿歸又壓低嗓子唔了聲,聽起來很有幾分虛弱。
幸好阿歸和解行從這個後背的角度來看本就是同一個人,江停跟自己的室友之間也不是那種能扳着肩膀硬把人翻過來,或爬上牀肩並肩互相依偎的親密關係。江停個
不好糾纏,對人的身體接觸也就到摸一下額頭為止了,想了想説:“你不舒服的話晚自習就不要上了,我去給你打瓶水回來吧,多喝熱水。”阿歸第三次發出肯定的“唔”,終於聽見腳步聲遠去,寢室門開了又關,那瞬間冷汗唰一下順着脊背就下來了,起身掀被一躍落地,半分鐘都不敢停留,直接就奔出了門。
如果不是這一段小曲,阿歸的大學校園一
遊簡直能算作人生中最高光最完美的一天。但對江停來説,當他好容易排隊打水回來看見牀上已經空了的時候,內心的
受簡直能用懵
和狐疑來形容。
剛才那真是解行?
即便解行一直是個有點天真、有點跳的少年人,但也不能突然反常成這樣啊?
這段時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突然談戀愛了?
江停內心疑慮叢生,幾次想找解行聊聊,對方表面矢口否認實則再三迴避的態度都讓他更加肯定其中有鬼。經過一段時間的打聽和觀察後,江停終於確定了自己最壞的猜測:這小子八成是談戀愛了,對方還來自校外。
——那年月警院談戀愛不是小事,搞不好是要出大問題的,如果對方是校外的不明人士,甚至還能演變為非常嚴重的大問題。
在各種嚴峻的可能面前,江停終於採取了行動。
那是個留校的週末,解行以“跟張師兄出去釣魚”的藉口再次溜出校門,他沒發現的是這一次自己身後多了雙不動聲的眼睛。江停如影隨形跟着他穿過大街小巷、七歪八拐,十多分鐘後在一處特別複雜的巷口失去了蹤跡,於是記下路線和巷名後暫時撤退了。
那天晚上當解行在上鋪打着小呼嚕的時候,江停再次偷偷起身,利用自己平時積攢下的一點小特權,無聲無息出了校門,再次順着路線來到白天那條巷子,站住腳步後環顧四周漆黑的院牆。
周圍院落破敗安靜,一束月光斜斜穿過籬笆,映出腳下彎彎曲曲的青石板路。
他的第一個念頭是:還好,至少看上去不是暗娼窩、錄像廳、洗頭房之類的穢場所,也不是非法棋牌室這種賭博窩點,解行還有救。
第二個年頭是:等等,那家院子裏晾的好像是解行的衣服?!
一件非常眼的淡藍
制式襯衣靜靜懸掛在晾衣繩上,隨着夜風輕輕搖動,江停踩着青石走上前,心底不由愕然,下意識一摸——就在這時,暗處鏗鏘一動,勁風陡然刺來!
江停想躲卻已經來不及,心裏霎時一沉。下一個瞬間那厲風卻擦臉而過,“奪!”一聲重重釘進泥牆,刀柄兀自顫動,赫然是把匕首!
江停瞳孔緊縮,閃電般連退數步,倉促隱在角落黑暗中,緊接着“吱呀——”一聲門板被推開了。一道削瘦拔的身影走下佈滿了青苔的石階,背對江停拔下匕首,然後腳步站在那裏,似乎在遲疑什麼。
少頃他終於略微側過了身,視線投向荒蕪的庭院。
——隨着這個動作,月光映照出他一小片側臉,落在江停難以置信的眼底。
“不好意思,剛才沒看清是你。”那個人沉穩地開口道:“看來解行給你添麻煩了。”那個雨天沒被收的衣服,昏暗屋裏朝着牆的背影,倉皇而逃留下的痕跡,解行這段時間來古怪的行徑……所有異常都被串成一線,在江停腦海中隱隱浮現出匪夷所思的答案。
但他沒有出聲,也沒有動,竭力壓抑着驚疑不定的心跳。
兩人就這麼一個立在月光下,一個隱蔽在黑暗處,除了彼此的呼聽不見其他任何聲音。半晌江停只見那人一張口,似乎想解釋什麼似地,但略一猶豫後又閉上了。
“謝謝你來看我。”最終他穩當而簡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