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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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

“打死他!”

“叛徒!”昏暗刑房裏,每一聲球擊碎骨骼,或頭顱撞擊石壁的悶響,都清晰得令人骨悚然。

“條子的走狗!”

“不説死他!”

“打死他!!”

無數雜亂怒罵淹沒而成深海,水壓急速擴大,奪走肺部的最後一絲氧氣——“咳咳咳咳!”吳雩驟然爆發出嗆咳。

他急促摸索着關掉花灑,甚至連撞到了手都沒覺到,扶牆慢慢蹲在地上,全身止不住地發抖。從大腦到耳鼓裏嗡嗡作響,讓他一時竟然分不清意識和現實,足足過了半晌才聽見浴室裏一聲聲嘶啞急促的息,彷彿狼狽不堪的困獸,那是他自己。

不行,不行,他一遍遍強迫自己想,不能這樣下去。

這樣下去會死的。

説不清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還是渴求,讓他很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起身用力抹了把濕漉漉的臉,用浴巾隨意一裹走出了簡陋的浴室,出門時側影在水汽朦朧的鏡子裏一閃而過,從後頸下方至肩胛骨上的淺墨刺青花紋隨着動作微微起伏。

卧室單人木板牀上胡亂堆着幾件換洗衣物,吳雩抓起一條寬鬆長褲套上,瘦的上身光着,從今晚帶回來的夾克裏掏出紙袋,所有鈔票倒在桌上,一張張一摞摞點了兩遍,藉由這個過程終於把心定下來了,混亂的大腦也漸漸恢復平常的鎮定清晰。

他跪在地上,拉出牀下的保險櫃,把裝滿了錢的紙袋丟進去。保險櫃裏相同的紙袋已經存了兩三個,他掏出薄薄的賬本來一筆一劃記好,又仔細算了遍最新總額,果不其然跟他在回家路上心算的結果一模一樣,是個令人比較滿意的數字;然後他才鎖好保險櫃推回牀下,起身如釋重負地鬆了鬆肩頸,長長吐出一口氣。

狹小卧室的牆上掛着時鐘,秒針發出輕微的滴答聲,深夜十二點半。

吳雩一手拿巾擦頭髮,一手端着杯冰水慢慢喝着,目光從牀頭書架上逡巡而過:《刑事證據學》、《涉外警務概論》、《公安信息學》、《犯罪現場勘查學》……

一排排悉的書籍讓他有瞬間走神,不自覺想起了自己現在的頂頭上司——那個據説年紀輕輕就空降刑偵支隊一把手、周身籠罩着名校家世等諸多光環、每天頂着一副別人欠他五百萬表情的工作狂。

吳雩自嘲地搖搖頭。

——步重華那種年輕英,遠隔着三里地,就能讓像他這樣的小碎催受到一股名為“惹不起”的氣息。

吳雩從那一排專業書裏挑出《公安信息學》,唰唰翻到上週沒看完的那一頁,摸出眼鏡戴上,啪地擰亮了牀頭燈。

夜風輕微拂過窗欞,幾不可見地搖動紗簾。

突然吳雩像是覺到什麼似的,一抬頭。

“……”他起身站在窗户邊緣靠牆的那一側,用筆桿輕輕挑開紗簾,皺眉向外望去。

老舊小區居民樓下,飛蛾簌簌撲撞路燈,樹影在黑夜裏塗抹出或濃或淺的墨團。灌木叢中,一星火光忽明忽滅,是煙頭。

林炡佇立在樹下,路燈將身影拉出老長,只見他一手拿着手機不知道在輸入什麼,一手夾着煙,突然也像是有所覺般停下動作,抬頭望來。

但就在目光相碰的前一瞬間,吳雩手指輕輕一動,窗簾霎時悄然合攏。

牀頭燈的光圈勾勒出他側臉輪廓,眼睫垂落分明,光潔的鼻翼被暈染出一小片暖黃,脖頸泛着象牙光澤,一路蜿蜒隱沒在深陷的鎖骨裏。然而他從眼角到臉頰都完全被午夜暗影所淹沒了,黑白分明的眼底微微閃着一點光,像是碎冰在玻璃杯裏輕輕碰撞。

“……”他嘴動了動,依稀是句兩個字的髒話,但沒罵出聲。

吳雩拿書一頭倒在單人牀上,懶得掛心樓下那幫人,陋室中只聽秒針有規律地滴答作響,少頃他扶了扶眼鏡,輕輕翻過一頁寫着密密麻麻筆記的書頁。

第4章津海市公安局南城分局。

清晨。

忙碌一整夜的刑偵支隊三五成羣坐在一起,在這難得的休憩時刻爭分奪秒煙、吃早飯、整理材料,年輕小夥子們彼此討論週末將要去見的相親對象,年紀大點的互相抱怨家裏難管的崽子、憤怒的老婆和越來越危險的髮際線,偌大辦公室裏瀰漫着統一牛麪和康師傅老壇酸菜混雜起來的親切氣息。

嘭!辦公室門被重重推開,步重華大步走了進來。

“都招了,三二九入室搶劫案就是這幾個人乾的。孟昭去檢察院找你老同學準備加程,出兩個探組分頭帶嫌疑人去指認現場,跟六合路派出所的老楊打好招呼。副支隊人呢?”步重華把副支隊辦公室虛掩的屋門一推,回頭掃視眾人,修長劍眉一挑,眼底閃爍着寒星般的光。

他剛才這一路走來,步伐所到哪裏,哪裏就瞬間發生魔術般的變化:手機報紙被嘩啦啦收進屜,統一牛麪和康師傅老壇酸菜奇蹟般一掃光,滿大廳難管的崽子和憤怒的老婆們都狂風過境般消失了;僅僅幾秒鐘,當他回頭那一刻,整個辦公室只聽刑警們紛紛起身和整理“警八件”的咔咔聲,現年四十一歲的刑偵支隊警花孟姐一邊往懷裏別手銬一邊誠惶誠恐回答:“廖副隊他鬧了一晚上肚子……”話音未落,南城分局副支隊長廖剛提着褲子從洗手間狂奔而出,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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