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人間道 第二十二回 望夫去 京效野火無休(中) 第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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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若貞神秘一笑,說道:「小妹雖是青樓裡的,卻也見過不少公子王孫。那個高衙內,小妹也曾接洽過,端是個厲害人物呢。」當下便將那晚高衙內來她家中入肩,險些破了她處子身,幸喜聖上駕臨一事,繪聲繪說了出來。

若貞錦兒有如身臨其境,只聽得面紅耳赤,目瞪口呆。不想高衙內也與李師師有過一段風情緣。

只聽李師師說道:「姐姐莫怪小妹話直,你適才言語中有些撅撒,卻被小妹聽出來了。小妹都將皇帝之事說與姐姐聽了,姐姐卻不真心說與小妹聽麼?怕小妹不能守口如瓶麼?容小妹一猜,你與錦兒,可有被那高衙內玷汙?你心中是有那人的吧?」錦兒待要阻止若貞不要說漏此事,不想林娘子也是颯之人,捋了捋肩頭青絲,含羞點了點頭。見左右再無旁人,便將她和錦兒與高衙內的挨光豔事,從頭到尾,大致說與李師師聽了。

更說到如今與親夫天地相隔,父親又有遺命在,不得與高衙內見面,正為此事煩心不已,要李師師替他拿個主意。

李師師聽罷,又驚又喜。不由握起林娘子雙手,說道:「姐姐,你這人十分直,更蒹天生麗,小妹從所未遇,怪不得那高衙內如此愛你。你我一見如故,咱倆結為金蘭姐妹如何?」林娘子見她英姿豪,絕非一般青樓女子可比,將來定是個大有作為的人物,不由喜道:「我也求之不得。」兩人敘了年歲。張若貞雲英二十三歲,李師師年芳十八,林娘子比她大了五歲,自是義姐了。當下堆金山,倒玉柱,撮土為香,向天拜了八拜。一個口稱‘義姐’,一個口稱‘義妹’,均是不勝之喜。

李師師道:「姐姐,我們做女子的,本就不容易了,人生在世,何苦委屈自己!世人數我們一切唯男人是從,當我們生下來就該當苦命麼?就該當男人的陪襯?什麼婦道貞烈,在小妹瞧來全是狗。人生得意須盡歡,否則芳華過後,誰還會在意你我姐妹。我料你丈夫絕不肯再對你好了,你何必再苦等他?一年之後,若他再不回信,你大可放心嫁給高衙內做妾。若那廝敢對姐姐負心薄倖,有妹妹在呢,皇帝那裡,叫他吃不了、兜著走。」這番話直說到林娘子心坎裡了,當即說道:「姐姐理會得,便聽妹妹的。」自那之後,李師師若有閒暇,便派下人相約若貞到牡丹園中敘話,更送她不少奇珍異寶。

若貞有她相伴,也自開心不少,心境趣來越佳了。

卻說高衙內自女使口中得知若貞定下決心與他絕一年,他連月見不到林娘子,正自氣悶卻又苦於美人喪父,強求不得。他與太師小女行了定親禮,鬧得滿城風雨,更不便再如以往那般四處沾花惹草,招搖過市,只能蝸居家中。每每想到林娘子,容顰深自不樂。

他那心腹幹鳥頭富安見了,情知底細,這忽來報他,說虞侯陸謙奉太尉之命,悄悄去了滄州公幹。高衙內一聽便知父親尚不甘心,仍要結果了林沖。那他聽富安說董超薛霸回來見過陸謙,說起魯智深之事,知道父親定要派人去捉那花和尚回來。想起為林娘子所做承諾,便叫富安央人通知魯智深,提早離了東京。這回他見父親仍執意要害林沖,定勸他不得,不由心下盤算:「那娘子說要等林沖一年,莫要這一年中那廝當真回心轉意,教我竹籃打水,空忙活一場。」又想:「若林沖當真枉死了,雙木娘子又不知底細,定以為我也不知情。何不睜一隻眼閉一眼,權當林沖該死?他若死了,又有休書在,他娘子不跟我卻跟誰去?」想罷,便叫富安不可聲張,林沖生死只聽天由命罷了。

花開兩呆,各表一枝。只說林沖送到牢城營內來,看那牢城營時,但見:門高牆壯,地闊池深。天王堂畔,兩行細柳綠垂煙;點視廳前,一簇喬松青潑黛。來往的,盡是咬釘嚼鐵漢;出入的,無非瀝血剖肝人。

滄州牢城營內收管林沖,發在單身房裡,聽候點視。卻有那一般的罪人,都來看覷他,對林沖說道:「此間管營、差撥,十分害人,只是要詐人錢物。若有人情錢物送與他時,便覷的你好;若是無錢,將你撇在土牢裡,求生不生,求死不死。若得了人情,入門便不打你一百殺威,只說有病,把來寄下;若不得人情時,這一百打得七死八活。」林沖道:「眾兄長如此指教,且如要使錢,把多少與他?」眾人道:「若要使得好時,管營把五兩銀子與他,差撥也得五兩銀子送他,十分好了。」正說之間,只見差撥過來問道:「那個是新來配軍?」林沖見問,向前答應道:「小人便是。」那差撥不見他把錢出來,變了麵皮,指著林沖罵道:「你這個賊配軍,見我如何不下拜?卻來唱喏!你這廝可知在東京做出事來,見我還是大剌剌的。我看這賊配軍,滿臉都是餓文,一世也不發跡!打不死,拷不殺的頑囚!你這把賊骨頭,好歹落在我手裡,教你粉骨碎身。少間叫你便見功效。」把林沖罵得一佛出世,那裡敢抬頭應答。眾人見罵,各自散了。

林沖等他發作過了,去取五兩銀子,陪著笑臉告道:「差撥哥哥,些小薄禮,休言輕微。」差撥看了道:「你教我送與管營和俺的,都在裡面?」林沖道:「只是送與差撥哥哥的;另有十兩銀子,就煩差撥哥哥送與管營。」差撥見了,看著林沖笑道:「林教頭,我也聞你的好名字,端的是個好男子!想是高太尉陷害你了。」雖然目下暫時受苦,久後必然發跡。據你的大名,這表人物,必不是等閒之人,久後必做大官。林沖笑道:「皆賴差撥照顧。」差撥道:「你只管放心。」又取出柴大官人的書禮,說道:「相煩老哥將這兩封書下一下。」差撥道:「既有柴大官人的書,煩惱做甚?這一封書直一錠金子。我一面與你下書,少間管營來點你,要打一百殺威時,你便只說你一路患病,未曾痊可。我自來與你支吾,要瞞生人的眼目。」林沖道:「多謝指教。」差撥拿了銀子並書,離了單身房,自去了。

林沖嘆口氣道:「有錢可以通神,此語不差。端的有這般的苦處。」原來差撥落了五兩銀子,只將五兩銀子並書來見管營,備說林沖是個好漢,柴大官人有書相薦,在此呈上。已是高太尉陷害,配他到此,又無十分大事。管營道:「況是柴大官人有書,必須要看顧他。」便教喚林沖來見。

且說林沖正在單身房裡悶坐,只見牌頭叫道:「管營在廳上叫喚新到罪人林沖來點名。」|最|新|網|址|找|回|——www.feifanks.com林沖聽得叫喚,來到廳前。管營道:「你是新到犯人,太祖武德皇帝留下舊制:新入配軍,須吃一百殺威。左右與我馱起來。」林沖告道:「小人於路冒風寒,未曾痊可,告寄打。」牌頭道:「這人現今有病,乞賜憐恕。」管營道:「果是這人症候在身,權且寄下,待病痊可卻打。」差撥道:「現今天王堂看守的,多時滿了,可教林沖去替換他。」就廳上押了帖文,差撥領了林沖,單身房裡取了行李,來天王堂替。差撥道:「林教頭,我十分周全你。」教看天王堂時,這是營中第一樣省氣力的勾當,早晚只燒香掃地便了。你看別的囚徒,從早起直做到晚,尚不饒他;還有一等無人情的,撥他在土牢裡,求生不生,求死不死。

林沖道:「謝得照顧。」又取三二兩銀子與差撥道:「煩望哥哥一發周全,開了項上枷更好。」差撥接了銀子,便道:「都在我身上。」連忙去稟了管營,就將枷也開了。林沖自此在天王堂內,安排宿食處,每只是燒香掃地,不覺光陰早過了四五十。那管營、差撥得了賄賂,久情,由他自在,亦不來拘管他。柴大官人又使人來送冬衣並人事與他。那滿營內囚徒,亦得林沖救濟。

話不絮煩。時遇冬深將近,忽一,林沖巳牌時分,偶出營前閒走。正行之間,只聽得背後有人叫道:「林教頭,如何卻在這裡?」林沖回頭過來看時,見了那人。

有分教:林沖火煙堆裡,爭些斷送餘生,風雪途中,幾被傷殘命。

畢竟林沖見了的是甚人,且聽下回分解。

話說當林沖正閒走間,忽然背後人叫,回頭看時,卻認得是酒生兒李小二。當初在東京時,多得林沖看顧。這李小二先前在東京時,不合偷了店主人家財,被捉住了,要送官司問罪,卻得林沖主張陪話,救了他,免送官司;又與他陪了些錢財,方得脫免。京中安不得身,又虧林沖齎發他盤纏,於路投奔人,不意今卻在這裡撞見。

林沖道:「小二哥,你如何地在這裡?」李小二便拜道:「自從得恩人救濟,齎發小人,一地裡投奔人不著,迤邐不想來到滄州,投托一個酒店裡姓王,留小人在店中做過賣。因見小人勤謹,安排的好菜蔬,調和的好汁水,來吃的人都喝采,以此買賣順當。主人家有個女兒,就招了小人做女婿。如今丈人、丈母都死了,只剩得小人夫兩個,權在營前開了個茶酒店。因討錢過來,遇見恩人。恩人不知為何事在這裡?」林沖指著臉上道:「我因惡了高太尉,生事陷害,受了一場官司,刺配到這裡。如今叫我管天王堂,未知久後如何。不想今到此遇見。」李小二就請林沖到家裡面坐定,叫子出來拜了恩人。兩口兒歡喜道:「我夫二人正沒個親眷,今得恩人到來,便是從天降下。」林沖道:「我是罪囚,恐怕玷辱你夫兩口。」李小二道:「誰不知恩人大名?休恁地說。但有衣服,便拿來家裡漿洗縫補。」當時管待林沖酒食,至夜送回天王堂。次又來相請,因此林沖得店小二家來往,不時間送湯送水來營裡,與林沖吃。林沖因見他兩口兒恭敬孝順,常把些銀兩與他做本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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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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