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鯊魚這一路上對我那麼客氣,敢情是怕我身上藏著裝備,可以隨時向專案組示警?”他臉上的灰煙血跡並沒有完全擦乾淨,但五官深邃細,烏黑的眉梢、眼角由深入淺,有種象牙雕塑般光潤沉靜的神氣。
步重華看著他,言又止,最終只笑了笑:“應該是吧!”如果不是在第一時間發現血有問題,全部警力就會跟著吳雩的定位器趕到假製毒廠,火一燒上來,雖然不至於立刻造成人員傷亡,但會在極大程度上絆住警方的機動速度。到時候即便再發現真製毒廠,
銳特警也很難在第一時間火速趕到了。
這樣的深山地形,大雪黑夜,哪怕專案組晚到十分鐘結果都大為不同;鯊魚這般苦心謀算,就是為了要警方被大火絆住腳的時間差!
“發現這一點的時候專案組立刻慌了,我們知道你會發現鯊魚的異常,但絕對無法看穿他的佈置——因為在整個環環相扣的信息鏈上,你缺少最關鍵的一環。”步重華頓了頓,說:“明光路汽配店的那輛毒販車沒落在警方手裡,它衝出了陂塘鎮。”
“……”吳雩頓時掐住鼻,半晌才長長嘆了口氣:“鯊魚從頭到尾藏著那輛車,用它接上了秦川的‘屍體’,對吧?”
“沒錯。如果你知道這件事,那麼在小木屋發現只有兩輛車的時候,就會立刻識破他殺秦川這件事背後有鬼……問題是你本沒機會知道,而鯊魚也推測出了你不知道。那消失的第三輛車在木屋外的樹林裡接上了秦川,現勘已經緊急出動確認了車轍路線。在鯊魚把你帶來這個假工廠的同時,秦川抄近路來到了另一座礦坑裡的真工廠,按時間推測估計現在已經提取出藍金的殘留物了。”車窗外大片警燈急促閃爍,映得吳雩森白麵孔格外冷峻沉默,半晌低聲說:“……要是我能再想想辦法就好了。”
“不可能的。”步重華溫和地回答,“專案組本沒機會把第三輛車的事告訴你,也沒法配合你——當鯊魚算出這一點時,局面就已經完了。承認吧,吳雩,你有一大半心魔都緣於對自己的變態苛求,你總是在質問自己為什麼不能跑快一點、更快一點、救下更多的人、挽回更不可收拾的局面……但實際上再厲害的臥底也只是臥底。所以十三年前的畫師身後必須有解行、林炡、張博明、胡良安,有一整個特情組隨時調動邊防武警衝鋒陷陣;十三年後的你身後必須有我,有宋局和專案組協調技偵、網偵、整個特警大隊和森林消防來做後援。”
“……”車裡安靜良久,吳雩終於嘆了口氣承認:“你說得對!”然後他頓了頓,才苦笑道:“職業習慣而已,不用管我。”步重華知道他這種思維方式是十多年命懸刀尖形成的職業病,因此也不多勸:“所以現在知道剛才為什麼這麼多警車大張旗鼓包圍礦坑了嗎?不是為了抓鯊魚,是專門來救你的。”他從擔架上俯身靠近,在吳雩耳邊低聲含笑問:“當時是不是覺得自己又被犧牲了?有沒有一瞬間覺得‘果然如此’?”
“!”吳雩一下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著。
“到底有沒有?”
“……”吳雩面上有些發熱,不自在地向車窗邊擠了擠,小聲說:“沒有。”步重華更近了:“真沒有?”幾步之距的車前座,隊醫已經把傷口處理完畢,正背對著他們慢條斯理收拾器械,聽都懶得聽他倆膩歪。
兩個人的食指互相勾著,吳雩不吭聲。
“你有那麼多戰友,不用太苛求自己。”步重華看著他的眼睛,輕輕地說:“這次我們一定能抓住他。”隊醫收拾好東西,躬身走向前排,兩人一下觸電般分開了。
“……那現在還怎麼跟蹤?”半晌吳雩才開了口,在顛簸和警笛聲中小聲問:“你剛才說第三輛車在特警眼皮底下逃出了陂塘鎮,難道是因為上面有……”
“對,有定位器,林炡他們正嘗試把定位範圍確到米。”步重華突然沉默下來,定定望著晃動的車廂,少頃喉結用力上下一滾。
吳雩銳地問:“怎麼了?”
“……”
“步重華?”步重華張了張口,望著自己發黑皸裂的手,終於沙啞道:“……是孟昭中彈前扔進去的。”吳雩眼眶一點點睜大,失聲怒道:“孟姐怎麼樣了?!”
“直升機送回津海搶救,還不知道結果,那邊醫院是嚴峫在守。”步重華指指自己腹部,“前腹進後背穿出,貫穿傷,已經……已經通知了她的家人和孩子。”每一個字都彷彿迴盪了很久才傳進耳膜,轟轟震盪著腦神經。吳雩手指在地上緊緊掐住掌心,指骨發白泛青,指甲縫間的裂口滲出一絲絲鮮血,浸透了掌紋中的泥土和硝煙。
“……小吳是傷病號,坐著睡多辛苦啊,上值班室上睡去!”
“小吳愛吃魚,今兒咱們隊夜宵定樓下魚排檔,來來來後勤統計一下……”
“孟姐就愛看臉!”
“是啊就偏愛吳小雩怎麼啦?”
…
…
“吳雩?”步重華用力按住他的手。
“沒事。”吳雩閉上眼睛,神情平淡冷靜,腦海中閃電般一個個浮現出去明光路汽配店買釘胎的那三個毒販的臉和他們的名字,低聲說:“我沒事。”
“步支隊!”這時急救車前排副駕上的特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