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頰頓時偏向一邊,浮起了幾道指印。
“大小姐來了!”
“大小姐!”
…
…
阿歸低著頭擺擺手,幾個小馬仔心驚膽戰趕緊溜了,連看都不敢回頭看一眼。
“我就說你為什麼回老家上個墳跟死了似的,還以為你躲著我結婚生子去了,再一打聽你竟然被抓進了牢裡?!而且還是自願頂替別人進去的?!”瑪銀一手叉一手指著阿歸的鼻子,尖尖的怒吼響徹屋外:“你到底揹著我在搞什麼名堂,知道我有多擔心嗎?!那個人是誰,給我說!”阿歸嘶啞道:“對不起大小姐,當時時間緊急,我怕你不同意……”
“知道我不同意還敢去!你!”瑪銀一揚手又要打,霎時只見阿歸上半身裹滿了滲血的繃帶,俊秀的面孔蒼白毫無血,那巴掌便揮不下去,恨恨地拍了下桌子:“——那個人到底是誰?你倆到底是什麼關係!”
“……是我同鄉親戚的小兄弟。”阿歸嚥了口唾沫,低著頭說:“這人從小就不爭氣,為了幾個小錢跑去替牟山的強哥他們帶粉,被條子抓了個正著。他聽了條子的騙,為求寬大處理把強哥給賣了,我怕他進去被人死,所以情急之下才……”
“我說牟山那夥人怎麼突然進去了呢,敢情是託你這兄弟的福。”瑪銀簡直要被氣笑了,思量幾秒後眼珠一轉:“真是你同鄉的兄弟?怎麼沒聽你提過?”
“我和您提過的,您忘了——他本來在‘線那邊’唸書。”阿歸自嘲地笑了笑:“唸書嘛,也不屑得跟我這樣的人聯繫,唸了幾年沒得唸了,又想賺錢,就開始學人往道上混,一來二去地……”
“好了好了!”毒幫裡這種千篇一律的故事瑪銀聽過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底層小碎催十個有九個都是這麼入夥的。屋裡安靜片刻,只見她站在那裡臉變換,不知道腦子裡轉著什麼念頭,突然問:“——那人現在被你藏在哪?”
“山下鎮子裡。”阿歸彷彿怕她多心似地,立刻解釋:“我打算給他點錢,然後把他遠遠趕走。大小姐放心,絕不讓他沾上半點咱們的事情……”他要是旁敲側擊想把兄弟上山來,肯定會讓瑪銀升起作為毒幫大小姐本能的狐疑,但他現在這種截然相反的表現,倒
起了瑪銀的另一種逆反心理:“等等,趕走?趕走幹嘛?”阿歸一愣。
“趕明帶上來我看看,到底是關係好到什麼程度的‘兄弟’,能讓你心甘情願替人捱打坐牢。”瑪銀嫵媚地冷笑一聲,上下打量阿歸,眼底閃爍著毫不掩飾的嫉妒和懷疑:“你們那點名堂別想瞞得過我,我非要瞧瞧,那人到底是你的親兄弟、表兄弟、還是‘幹兄弟’!”阿歸無奈道:“大小姐……”瑪銀哼地一聲,轉身揚長而去。
瑪銀讓解行來見她的那天特意盛裝打扮,甚至還戴了滿手的金鐲和寶石,走起路來好似一株叮叮噹噹的罌粟花。不過這番折騰在見到解行的那一刻全落空了,她難以置信打量著眼前這個畏畏縮縮、唯唯諾諾的癆病鬼,第一反應是嫌惡地往後退了退:“阿歸,你兄弟不會吃粉吧?”阿歸似乎有一點難堪:“我已經著他在戒了。”瑪銀心說能戒才有鬼,又若有所思地打量片刻,升起了新的疑惑:“你倆長得倒有幾分像,同鄉親戚?真的不是親兄弟嗎?”阿歸嘆了口氣,“親兄弟肯定不是,血緣關係應該是有的。只是那年月大家四處逃難往外跑,父母兄弟幾十年不見面,現在連同鄉人都死得七七八八了,哪還分得清楚誰是誰家的孩子?”瑪銀心想你胡扯什麼,肯定要不是你爹在外偷生的就是你媽跟野漢子生的,否則你肯替這白粉鬼捱打坐牢?
要換作別人,這話瑪銀肯定當場就出口了,但當著滿屋子手下的面,她不願這麼給阿歸沒臉,想了想便眼珠一轉,親親熱熱攙起阿歸的手:“所以你能活下來多虧了我,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人,是不是?”阿歸沉穩地說:“大小姐的恩情我一輩子都記得。”如果瑪銀是她父親耶,心腹手下肯替另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兄弟”坐牢,這種蹊蹺的事情他
本就不會費心去懷疑、去查證,直接兩人都
死就不會再有任何疑點了。但瑪銀當年畢竟還小,一個不滿20歲的小姑娘“魄力”到底有限,她只是讓人去仔細查了“解千山”的背景資料,發現第一能跟阿歸說的對上,第二能跟牟山強哥那幫倒黴鬼的口供對上,兩下驗證便相信了“解千山”的說辭。
其實她查到的所有信息都是張博明事先心設計準備好的,而且她很多反應和心理狀態,都完全落在了阿歸的預料範圍之內。
阿歸把解行送到了罌粟園去看園子,這是瑪銀想出來的主意——或者說她以為這是自己想出來的主意。事實上這個職務對特情組來說非常好,因為第一解行有很多獨處的時間和機會,否則隔三差五就要在所有人面前裝一次毒癮發作實在太容易餡了;第二他也能借此深入毒幫底層,獲取大量碎片信息,再通過各種各樣預先安排好的方式傳遞出去。
在臥底行動的第一年裡,傳遞情報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因為匿名通訊手段並不成,毒幫的山頭上也沒處去拉網線找設備。所幸解行作為一個底層小馬仔有很多空閒時間,可以通過下城鎮採買東西、去黑賭場閒逛、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