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廳。”對面一幫人簇擁著倆老頭,左邊的那個赫然是雲滇省當初的馮局,現在的馮廳。吳雩下意識就想退後走開,但腳步一挪又硬生生按捺住了,只見馮廳三步並作兩步上前,直接拉住了他的手,一邊扶老花鏡一邊轉身笑道:“我要向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吳雩,我們的解警官——”另一名老者穿中山裝,不太看得出年紀,雖然也戴著玳瑁老花鏡,但層層耷拉的眼皮一抬,瞳孔深處還帶著公安人員特有的老辣和銳利,上下打量了吳雩一圈,伸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含笑道:“解警官。”視線從四面八方來,聚焦在吳雩身上,鼓勵的、欣賞的、驚奇的、
嘆的……也有一絲絲羨嫉的,彷彿無數面明光澄澈的照妖鏡。
解警官,吳雩腦子裡彷彿有巨鍾在一遍遍迴響。
馮廳向老者低聲解釋著什麼,後者呵呵笑起來,似乎還滿意,但少頃
慨萬千地長長嘆了口氣。
解警官。
吳雩一隻手被馮廳緊緊握著。他知道自己應該表現出什麼樣,但實際上那手的觸卻強烈到淹沒了所有
知,神經末梢齊刷刷繃緊到極致,掌心正一絲絲泌出冰冷的
溼。
他控制不了。
他在出汗。
老者回過頭,低聲對隨從吩咐:“我們在工作中,確實需要保護立下過功勳的同志,哪怕偶爾‘出格’一點,儘量要為他們解決後顧之憂……”
“……不用了。”那些照妖鏡又齊刷刷來,吳雩眼角餘光能看到那些人神
的變化,但他
覺到自己臉上應該是笑了一下。
“我……就這樣好。”
“解警官?”老者頓了頓。
馮廳急了,輕聲呵斥:“解警官!”
“……”吳雩又倉促地笑了笑,抬起另一隻手,卻在半空中頓了片刻,才舉在眉角敬了個禮:“為人民服務。”他從馮廳掌中出手,轉身走下樓,腳步越來越快。
天穹盡頭的風拂過高樓與街道,淹沒了黃昏下時少年人的笑聲,
噬了隔著一條街外校門裡的喧譁和下課鈴。他在風中加快腳步,鬢髮與衣角在身後揚起,聽見那個年輕的聲音帶著憧憬:“我要是能唸書,一定繼續往下念……”
“當刑警的夢想不都是穿上白襯衣嗎?”
“那肯定得立功才能往上爬吧!”轉眼被兩人的大笑和打鬧所蓋過,和著晚風一股腦盤旋著衝上天際,消失在監獄重重疊疊灰的高牆裡。
吳雩跑了起來。
他就像要追趕什麼似的,穿過車水馬龍的商區,川不息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海。他穿過雨季鉛灰的雲層和
離的水汽,如同被一團陰冷溼氣裹住雙翼的飛鳥向下俯衝,衝向秩序繁忙的大地,四面八方皆無歸途。
嗶——嗶嗶!
汽車喇叭接二連三響起,紅綠燈變幻,人湧過大街。
他慢慢蹲在地上,一口一口呼出滾燙的氣,顫抖著手從衣袋裡摸出那把鑰匙,緊緊攥在掌心,許久終於把頭埋在膝蓋間,發出一聲嘶啞、恐懼、純粹發洩式的,沒人能聽見的泣。
——驚雷響徹天幕。
津海。
“!”步重華驟然驚醒,只見車前窗外雲層低垂,暴雨來臨前的狂風捲著樹葉,譁然擦刮過車窗玻璃,口袋裡手機在嗡嗡作響。
“喂?”
“——妥了!”手機那邊傳來他檢察院老同學的聲音,背景有點嘈雜,大概是在邊走邊打電話:“已經批下來五零二兩起命案分別立案偵查,週一手續下到你們局裡,但那個兇手高寶康是自殺還是他殺目前沒法定論,看你們能不能拿出後續證據……別說,你小子還真行,區區一瓶透明指甲油就能反轉整個命案,那法醫鑑定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哎你現在哪兒,還等在咱們院門口嗎?”步重華扭頭望了一眼,馬路上行人匆匆,對面是津海市檢察院的大門。
“唔。”
“在啊?那你別走了,晚上咱們聚聚,上次那家店叫一整隻烤全羊配兩件啤酒……”
“不吃了,回家。”
“叫上老楊老錢他們幾個——啊?你回哪兒?”
“回家,”步重華擰了把鑰匙,轟地發動汽車,玻璃窗外的側視鏡中映出他嘴角一絲上翹的弧度:“家裡有人等飯。”
“步重華——?!打太陽西邊兒出來了是不是?你他媽騙鬼呢?!
…
…”步重華掛斷電話,把手機輕輕扔向副駕座,牧馬人在暴雨將至的大街上調了個頭,駛向市中心。
轟隆——閃電過後,悶雷翻滾,少頃嘩嘩雨聲漸起,在地上打出大大小小千萬道水坑。
陰灰天幕之下,小區各家各戶都已經亮起了燈。電梯門叮一聲打開,一梯一戶的樓道內光明堂皇,步重華拎著兩個外賣紙袋一陣風似的出來,站在家門前定了定。
他深呼了口氣,望著防盜門模糊的倒影,突然心裡掠過一個奇怪的念頭,好像覺自己的頭髮被雨打得有點亂。
他下意識抬手捋了把,緊接著動作又一頓,連自己都好笑起來,咳了聲清清嗓子推開門:“我回來了!”半圓形的客廳裡沒開燈,顯得有些空曠,暴雨在落地窗上打出千萬道痕跡。步重華探頭向樓梯上看了看,把外賣放在開放式廚房吧檯上,提高聲音:“吃飯了!吳雩!”沒人回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