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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子,嚴肅道:“我們剛才説到郜靈是機械死亡的,玫瑰齒只是側證之一,關鍵
依據則是舌黏膜破損以及嘴部周圍的潛血——你們看這裏。”他從步重華手中接過報告,翻到圖像那一頁:“當兇手扼住郜靈的脖頸時,她的舌
被推壓向前,同時嘴巴又被強行捂住,導致舌尖推擠往後。你知道這會導致什麼後果嗎?”小桂法醫本想賣個關子,誰知吳雩立刻道:“大牙把舌
咬傷?”
“哦豁,你很有天分嘛小吳同學!”小桂法醫意外地比了個大拇指,説:“當這兩種前後不同方向的壓力同時作用在舌頭上時,她的舌頭在口腔中遭到強烈擠壓,被兩側大牙同時切傷,也就導致了非常嚴重的舌黏膜破損——yes!扼住脖頸並捂壓口腔,鐵證成就get!”吳雩跟小桂隔着解剖台啪地一擊掌,步重華指着屍檢報告中的光片,冷冷道:“這塊潛血又是怎麼回事?”
“哪個?”小桂法醫低頭一看,只見他指的是郜靈人中部位,一塊綠豆大小很容易忽略的潛血:“哦這個,開始我也沒想到,是市局耿主任提醒我的——試探鼻息。”耿主任是步重華從市局請來的那位法醫所專家,小桂法醫拿食指在自己鼻子底下一貼,説:“兇手一石頭打在郜靈後腦勺上,被害人倒地後,他蹲下來試探了一下郜靈是不是還有氣,同時把手上的血沾在了郜靈鼻子下面,但沒留下有效指紋。其後他應該是發現郜靈沒死,所以才決定採用扼頸並捂住口鼻的方式,機械窒息殺死了被害人。”步重華經歷過很多場解剖,見過很多個被害人,最開始的慷慨氣血和怒火燒心已經被壓進靈魂深處,沉寂為了更熾熱、更凝重的東西。
但當此刻他望着解剖台上面目全非的屍體時,那個叫喊着“我要上學”、“我要念書”,那個在暴雨中一步步向河灘跋涉的小姑娘,卻突然活生生地浮現在腦海裏,甚至讓他麻木到極點的神經都升起了一絲難言的刺痛。
“你們慢慢研究,我把一檢報告傳真給耿處他老人家簽字。”小桂法醫下手套,説:“出去幫我把門帶上哈,王主任説從這個月起人不在解剖室而門不關的話,月底考評打分每人扣五分呢。”吳雩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認真地問:“你想喝紅茶嗎?”
“?親,我不喝親。”小桂法醫彬彬有禮道:“我去喝一杯冰美式,待會還有一起連環追尾、兩起當街打小三、以及隔壁實驗附小十八名葬愛家族成員互毆的案子等着我去做傷情鑑定呢。”門被虛掩着帶上,鐵台邊只剩下步重華和吳雩兩人,新風系統在安靜的解剖室裏發出輕微嗡嗡聲響。
步重華掀開白布一角,正仔細觀察屍體脖頸上的痕跡,只見吳雩在旁邊摸了煙,沒點就直接咬在嘴裏:“廖哥那邊有發現嗎?”步重華輕呼了口氣,搖搖頭。
“沒有任何進展?”
“……”兩人都沒再出聲,良久步重華才直起身,沙啞道:“——半個月了!”五零二那個血腥的深夜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市局全力以赴,案情膠着不前,社會壓力越來越大,新聞熱搜滿城風雨……
然而他們卻只能面對被害人含冤而死的屍體,兩手空空,一籌莫展,拿羈押室裏的李洪曦毫無辦法。
“你以前卧底的時候,有過這種走投無路的情況嗎?”吳雩唔了聲。
步重華抬眼看着他:“怎麼解決的?”
“……”吳雩鼻端嗅着那煙,含混不清道:“就……走運吧。”走運。
步重華瞳孔微緊,耳邊突然響起他之前的話:“……他那邊下令抓人,我這邊立刻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當時情況極度危險……不過我也沒想到那次竟然非常幸運,最終沒有暴身份……”這個人似乎能把所有的險死還生、所有的化險為夷都歸功於兩個字,走運。
他艱辛忍耐,遍體鱗傷,卻還天真地堅信有一位幸運神,能在冥冥之中護佑着他。
“……你看我幹什麼?”吳雩把那橫夾在鼻
之間的煙拿下來,不自在地向後微微一仰頭。
步重華舌夾雜着酸澀、憐憫和一絲難以言喻的複雜滋味,卻在那瞬間被他自己強行壓了下去,猝然別開視線:“我……剛在想昨晚審訊李洪曦的時候,你是怎麼看出他撒謊了的?”
“哦,那個。”吳雩低頭把玩那煙,不好意思地擺擺手:“我沒看出來,就覺得李洪曦説話的聲音、表情、眼神都不對,應該是在表演。可能因為我以前不得不時刻琢磨人,久而久之就形成習慣了……至於那個衞生巾的細節是真沒想到,不是所有人都能有你那份天資的。”吳雩比了個大拇指,步重華看着他,眼底浮現出微許揶揄的笑意,向解剖牀點了點:“那你再琢磨琢磨這個兇手?”
“這我哪兒知道,我又不會破案……”
“沒事,説説看?”吳雩推拒不過,遲疑片刻才慢慢道:“我也……説不上來。我就覺……”他頓了頓,伸一
食指在步重華鼻端前橫着比劃了下:“為什麼當他發現郜靈還有氣的時候,第一反應不是拿石塊繼續砸她的頭,而是面對面地捂嘴扼頸?”步重華一怔:“因為當時兇手已經把行兇的那塊石頭扔在了地上……”
“我知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