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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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雩顯然已經聽各級領導重複過很多次,懶得再聽了:“不,沒過去,不然林炡為什麼大半夜趕回津海?”步重華思忖兩秒才道:“我以為你倆關係不錯?”

“他只是想調查我而已。你剛才不是在門外都聽見了嗎?”

“……”吳雩臉上那面具似的温順木訥終於完全褪盡,眉眼冷靜得有點尖鋭:“張博明跳樓自殺了,他們懷疑是我乾的,林炡一直沒有放棄追查。他喜歡給人那方面的錯覺,只是一種手段而已,對誰都這樣。”步重華一時不知該説什麼,吳雩也不想再跟他囉嗦了,起身從衣架上拽下常服,下不合身的病號服,背對着步重華拉上褲鏈,然後撿起護士送來的乾淨t恤囫圇套上。

他站在窗前,起身時陽光從突出的蝴蝶骨上一現即逝,映照出脊背肌骨嶙峋,無數陳舊細小的傷痕難以計數——但歲月卻沒有帶走年少時俊秀利落的拔。

步重華正經學院高材生,畢業後一路從刑偵幹上來,解剖台上的男女老少被害者不知道見過多少,別説同,連對異的身體都有點麻木了,很有點任你風吹打我自巋然不動的專業神。但此時此刻,可能是受年大興那番口供的影響,他腦海中第一反應竟然是避嫌,下意識就挪開了視線,彷彿渾然不知般“哦?”了聲:“你説的張博明是誰?年大興沒代過。”吳雩頓了頓回過頭,下頷到脖頸修長的線條凸顯出來,有種和平時截然相反的尖刻和突兀,但話音卻是笑着的:“他是我卧底時的上司、指揮官兼單向聯絡人,學院派領導崗,不過他本人倒從沒‘下過地’。”

“説起來,跟步隊你還有點像。”步重華本想試探,這話倒讓他一愣。

“張博明英出身,鐵血,忠誠,不講情面,將原則和正義視作第一追求,容不下自己身上有任何污點。十年前在一次突發情況中,一個北美製毒商潛入境內跟人接頭,我把消息傳給他,卻遭到了暴的風險。我向他求救,他卻選擇了先去抓人。”——暴

説出來不過簡單兩個字,實際卧底中卻直接等同於死亡——不,比死還可怕。死也不過是眨眼間的解而已。

“然後呢?”步重華心裏不由發沉。

吳雩語調卻平穩得乏善可陳:“他那邊下令抓人,我這邊立刻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當時情況極度危險。不過,我也沒想到那次竟然非常……幸運,最終沒有暴身份。”不知是不是錯覺,步重華似乎從幸運二字中琢磨出了比剛才還難以掩飾的譏誚。

“他們懷疑你記恨他?”

“也許吧,不過我其實跟他不,畢竟卧底只能單向聯繫,有時一整年下來聯絡的機會都屈指可數……直到去年任務結束回來後,我才去見了他一面。”吳雩仰頭了口氣,步重華鋭地問:“你是不是想去問他要一個説法?”指揮官的決策可能會出於很多方面的理由:堅持原則,忠於正義,綜合現實,顧全大局。為任務犧牲生命是光榮的,為集體奉獻自我是值得讚頌的,當時換任何人坐到張博明的位置上,可能都不會有太多其他想法。

但張博明肯定沒想到的是——堅持完原則、顧全好大局之後,吳雩竟然沒犧牲。

不僅沒犧牲,他還繼續執行了很多年的任務,最後竟然還活着回來了。

那麼回來的吳雩肯定會想要一個説法:十年前下令放棄戰友時,你有沒有過一絲一毫猶豫?十年來每當夜深人靜時,你有沒有過一絲一毫後悔?現在你我並肩同台接受褒獎,你會不會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心虛臉紅,無地自容?

“……説法,”吳雩喃喃道。

他直勾勾盯着空氣中漂浮的塵埃,那雙瞳孔彷彿冰川之下黑不見底的深淵。

“不要説……求求你,不要説了,不要再説了……”一聲聲哀求從虛空中飄來,他又看見了張博明那張痛不生的臉——那個人跪在病房地上,每寸皮膚、每手指都彷彿正被地獄之火煎烤似的,痙攣得活活扭曲了形狀。

“……你是不是以為我會來要個説法?不,我只想告訴你我為什麼能站在這裏……”真好啊,他想。

他看見自己每個字都像燒紅的利刃扎進內臟,然後從張博明身上剜下一片片焦糊了的血、透了的,復仇的快意從未像那一刻充盈腔,讓他輕快得要飄起來。

——他當然能飄起來。

他已經被那利刃千刀萬剮了十年,剔幹血盡,輕得連全身嶙峋骨架都化作了灰煙。

“我只想告訴你我為什麼能站在這裏……”

“……我只想告訴你我為什麼能那麼幸運。”風聲如漲般席捲天地,穿過病房錚亮的玻璃窗,水中夾雜着一聲聲絕望到嘶啞的慟哭。

但吳雩有些恍惚,他一時分不清那哭聲來自張博明,還是他自己。

“是,”他輕輕説,“我得找他……要個説法。”

“張博明沒想到你仍然對十年前的往事耿耿於懷,也本給不出任何説法,索選擇了自我了斷?”步重華無法從吳雩平靜到有點木訥的表面窺見絲毫端倪,但總覺這邏輯非常不對勁:“然而上級卻覺得,張博明之所以選擇自殺,跟你卧底期間那些説不清楚的問題有關係?”

“我不知道他自殺跟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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