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閲讀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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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被按在佈滿灰塵的水泥地上,那年輕人蹲在旁邊,眉眼五官還是非常清晰,但眼底堅冰似的沉靜卻已經跟監獄裏那陣子完全不同了,他問:“是哪隻手摸的?”他已經不記得自己當初的反應了,應該是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嚎哭哀求。但年輕人無動於衷,拿刀比劃了一下,真的只有一下。

“行吧,”他説,“既然你説不出來,我就隨意了。”姓劉的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卧薪嚐膽,辛苦籌謀,熬過了這好幾年的大牢,還沒來得及出去東山再起,就先被砍掉了一隻手。他也沒想到當年那個成功越獄偷渡的年輕人既沒有死在緬甸,也沒有混成一方梟雄,而是又回來了,還橫跨大半個中國來到華北腹地,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他面前。

“不能讓他跑了,決不能再讓他跑了……”姓劉的牙縫裏嘶嘶吐着涼氣,然後心一橫,摸出手機:“喂!‘三頭眼’?”對面立刻叫了聲大哥。

“帶人從外包抄,把那小子給我堵在巷子里走!記住,不走就死,不能留活的!”

“明白!”姓劉的狠狠摁斷電話,眼一橫瞅見跟在後面手的年大興:“你他媽也去!”年大興倒也靈光,不用他説第二遍,立刻麻溜從地上揀了,殺氣騰騰握在手裏:“是!”警車衝過街角,疾馳而至,齊刷刷停在即將拆遷的棚户區前,隨即蔡麟帶着三四個刑警跳下車,舉着步話機急匆匆衝進七拐八扭的羊腸小道:“老闆小心!我們到老昌平區了,隨時可以支援!”半塌的圍牆下只聽水溝嘩啦作響,步重華側身隱在磚牆後,輕聲説:“目標在我兩點鐘方向五十米,知道了。”緊接着他關掉通訊,伸頭瞥了一眼。前方棚户區本沒有路燈,水電都不通,黑黢黢的看不清虛實;隱約的叫罵聲從黑暗深處傳來,但很快就向更遠處移動去了。

年大興到這地方來幹什麼?

對方有多少人?

吳雩那邊為什麼完全斷了音訊?

原則上他應該等待手下支援,但步重華十多年一線刑偵培養出的嗅覺讓他知道,某種詭譎不祥的情況已經發生了。萬一吳雩已經陷在了未知的危險裏,早一分鐘突入定位地點,他就能多一分生機。

步重華心內左右不決,後腦緊貼在礪的磚牆上,深了口氣。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前方窄巷中突然有黑影晃動,緊接着“啪嚓!”枯枝作響動靜傳來。

——有人!

步重華猛地起身:“不許動!警察!”誰在那?

年大興驚慌回頭,六神無主,一咬牙就舉着鐵狠狠砸了下去!

只聽“呼!”一聲勁風響起,撬結結實實砸在骨頭上,黑暗中頓時響起慘叫:“啊!”

“喵——”野貓踩着一連串枯枝竄上牆頭,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步重華腳步頓住,只見夜中的窄巷空空蕩蕩,本連個鬼影都沒有,心説不可能啊,技術隊定位難道錯了?

他眼角向附近一逡巡,突然意識到什麼,只見水溝邊的地上有什麼東西在隱約反光,便過去撿起來一看。

是個手機。

技術隊定位沒錯,手機確實在這裏——人早跑沒影了。

步重華俊美的臉頰彷彿被冰封一般,半晌才呼了口氣,抬頭望向四周,低低吐出一個字:“……艹!”

“我草你媽,@#$*&&^……”來人劉哥手下馬仔,捂着滿頭滿臉鮮血痛得直叫。年大興驚魂未定連退數步,結結巴巴回罵:“誰、誰叫你鬼頭巴腦,該!媽了個巴子!”馬仔一聽不幹了,嘴裏不乾不淨地罵着要撲過來,正當這時後面有人狂叫:“在那!在那!”兩人同時回頭,恰好只見不遠處牆頂有人縱身一躍,是吳雩!

吳雩疾步而至圍牆盡頭,縱身躍下鏽跡斑斑的鐵絲網,像一片羽般落地,瞬間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前方已經沒有路了,當初違章搭建起來的平房已經被拆得七七八八,大片廢墟磚石堆在坑坑窪窪的泥地上,另一撥人正扛着傢伙從四面八方向他包抄。

而在他身後,那幫堵門的馬仔已經追了上來!

那姓劉的估計是仗着“三不管”地帶人混亂,鬼知道他到底帶了多少馬仔,簡直是前後左右四面夾擊。混亂中吳雩側身避過面拍來的鐵,被一塊磚頭狠狠擊中手肘,碎磚和着鮮血四分五裂,小混混還沒來得及補刀,被吳雩反身一匕重重捅進了小腹!

“他、他有刀!”

“死人了死人了!”

在無數起伏的咆哮聲中,温熱鮮血順着匕首柄一潑而下,甚至飛濺到了吳雩的眼角,將視線驟然拉近,又急速拉遠。

他聽見那些尖鋭叫罵聲被拉成奇怪的聲調,鬧鬧哄哄,又變成放肆的尖笑。尖笑聲夾雜在連珠炮似的機關槍響裏,點燃出烈火,升騰起濃煙,覆蓋了村莊綠田,也蓋住了村民恐懼的痛哭和哀叫。

“劉哥説別放這小子走!”馬仔在夜幕中驚慌失措叫喊。

“一個都別放走!”緬甸人的卡車從燃燒的田埂上轟轟馳過,“東家”聲嘶力竭怒罵:“給老子搜!搜出那個條子!老子看看今天誰還敢幫他!”

四五個馬仔一哄而上,黑暗中看不清是誰一砸在吳雩額角,黏膩血霎時矇住了視線。

但他首先覺到的不是痛,而是——憤怒。

【晨曦透过云层洒下温柔的光】
【照亮了我心中的希望】
【远方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它们低语着未曾说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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