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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下雨,工地塵土飛揚,乾燥狼藉的地面上看不清腳步痕跡。
吳雩是故意放歹徒離開警察包圍圈的,他衝出地下停車庫的時間要晚一分多鐘,這時間足夠歹徒混在人羣中銷聲匿跡,吳雩卻能前後追逐他來到這建築工地,這應該是他們彼此刻意造成的結果。
——他到底正藏身在哪裏,是否已經遇到了危險?
層層疊疊的手腳架頂上是高聳的建築塔吊,樓房尚未裝窗,樓層彷彿天幕下一張張黑的巨口。步重華的目力和聽力都被調動至極限,突然遠處上百米外,與他們所在方位呈對角線的那棟建築樓中間,手腳架譁然晃動,緊接着一道身影飛出窗口。
吳雩!
步重華瞳孔巨震,隨即只見吳雩一把抓住懸掛在樓體外的鋼管,半空中穩住身形;那驚險一幕連個停頓都沒有,他凌空蕩起借力翻身,直接從窗口又翻回了樓層!
步重華拔腿衝了過去:“在那!”咣噹一聲悶響,吳雩後背砸地滑出,在滿口鮮血湧上那一刻發力絞纏,以非常刁鑽毒辣的角度用後腿彎卡住殺手脖子,登時把對方砸倒在了堅硬的水泥地面上。
“……”吳雩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撐地勉強起身,突然只見身前地上滴滴答答,是他鼻腔中接連不斷滴出來的血。
“你不行了,畫師。”年輕人用三稜刺尖釘在地上,借力站起身,着
氣笑道:“承認吧,歲月帶走了你的英名,是你消失的時候了。”吳雩搖搖晃晃後退,用滿是灰塵的牆壁支撐着脊背:“瑪銀跟人骨頭盔案有什麼聯繫?陳元量是不是她派‘三七’殺的?”殺手沒有吭聲。
“看來你殺死我的把握也不是那麼大,至少沒有大到你表現出來的地步。”吳雩笑了聲,“承認吧小弟弟,你也不確定今天在這裏我們兩個誰會消失,男人只會嘴上逞強是長不大的,明白嗎?”
“你沒必要我,三七那種人攀不上銀姐,警察抓到他也沒用。”殺手淡淡道,“我不關心人骨頭盔,我來到這裏只是為了取代你的名字以及拿到賞金罷了。”吳雩沉聲道:“你果然知道人骨頭盔。瑪銀跟鯊魚混到一起去了?”殺手不介意被他套話,反而揚眉一笑,神態間有點“你明白的”那種挑釁。
“得到人骨頭盔的是秦川,三七卻是為鯊魚當掮客,你又是瑪銀的人。”吳雩抬頭呼了口氣:“這三個人混在一起,我想不到是以什麼共同目標為紐帶……總不該是桃關係吧?”殺手並不回答,倒似乎突然想起什麼,
覺很有意思:“我聽説銀姐跟阿歸、阿歸跟你之間有些老掉牙的情
糾葛,是不是真的?”
“……”吳雩愣了下,彷彿聽到了什麼荒謬的笑話:“阿歸跟我?”殺手揚起眉梢。
“你一定不是瑪銀的心腹,否則你會在她那聽到另一個版本的故事。”吳雩一搖頭,遺憾地道:“像你這種人一定不懂那個道理,取代畫師不僅需要武力,還需要另一樣東西……”
“什麼?”
“腦子。”殺手怒極反笑,閃電般已至眼前,三稜刺當眼刺來,被吳雩咬牙當!一聲擋住,兩把刀身撞擊的亮響震得人耳膜發痛!
儘管有了剛才那短短片刻間的息之機,體能、反應、速度上的差異還是無法彌補的,在這種面對面的巨大壓力下所有格鬥經驗和分析都無濟於事。吳雩順牆
一路飛退,眨眼功夫三稜刺與匕首已
七八聲亮響,再下一刻他後
抵到硬物,是水泥窗台!
身後已無路可退,吳雩瞬間後仰,身幾乎彎成九十度,三稜刺於鎖骨下一劃而過,飛濺起一弧血星!
噹啷——吳雩掌間一空,匕首被打得飛旋而出,雪光奪一聲深深刺進了牆上的磚縫。
殺手鐵硬的手指鉗住他前頸,三稜刺向上一拋、反手接住:“我會謹記您教誨的,前輩——”緊接着鋒利刀尖就正正刺向咽喉!
一切都快得無法表述,吳雩雙腳騰起發力,正要帶着殺手一塊翻下窗台,突然——轟隆!
橫裏一人飛撲而至,速度快得簡直就像一架高鐵撲面而來,瞬間就把殺手生生撞飛了出去,兩人同時在地上滾出十餘米,轟隆幾聲巨響,撞塌了牆邊兩三米高的內部手腳架。
是步重華!
“……我艹,幹得漂亮。”嚴峫跑樓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比這生死一幕遲了半秒才爬上來,他一手扶着膝蓋一手比了個大拇指,氣吁吁道:“漂亮啊兄弟,沒人能在你的bgm裏打敗你!”吳雩嗆咳出滿口血,看也不看便一抹,箭步上前翻開磚石、牆灰、木頭手腳架堆成的小山,把灰煙滾滾中不斷咳嗽的步重華拉了出來:“你他媽怎麼找到這裏的?!”步重華狼狽不堪,一把反手抓住吳雩手肘。尖鋭的石塊在他臉頰上拉了一道血痕,從額角劃到眼梢,鮮紅的血珠不斷
到下巴,讓那平素冷漠的面孔憑空多了桀驁和戾氣:“你覺得呢?!”吳雩
息半晌,終於低下頭苦笑道:“我覺得你破相了。”
“……”破相了也還是很英俊,剎那間吳雩心裏閃過這麼一個模糊的念頭。不過他沒有説出來,只短促地笑了聲,沙啞而疲憊地道:“我以為剛才是最後一次見到你了。”步重華從齒縫間擠出幾個字:“七老八十躺病牀上的時候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