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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五爷,你的钱是大伙儿的…"这一句话提醒了鲍五爷:"是的,我吃的是百家饭,我是个老绝户噢!"
"五爷,你咋是绝户呢!咱都叫你爷爷哩。"捞渣说。
"鬼哦,你的嘴好乖哟!"鲍五爷说,过了一会儿又说,"捞渣,你有点象我那社会子哩。"捞渣没应声,睡着了。
"眉眼象,脾也象。"鲍五爷说。
捞渣睡得安静,连丝鼻息声都没有。窗叫堵上了,屋里黑得伸出手不见五指。
"和社会子一样,都仁义。从不和人吵嘴磨牙…"鲍五爷对着黑暗拉着呱。
墙有一只虫吱吱地叫着。
二十一牛棚里在唱古:"写一个九字挂金钩,七狼八虎窜幽州。
就数十字写的全,刘邦去也没回还。"二十二拾来走了两,又回来了。他把货郎鼓
在
里,没让它响。他走到他头回停下来卖货的那台子下,对着台子上喊:"二婶!"喊了两声,二婶出来了,穿了一件半旧的褂子,不
了。两手黄澄澄的大秫秫面:"大兄弟,咋又回来了!"
"我上回把二婶的烟荷包带走,忘还来了。"拾来从兜里掏出烟荷包,朝她举了举。
"这还值得送回来吗?给你了,不要了。"二婶说。她低低的,哑哑的,又带点甜味儿的声音叫人心里十分舒坦,象喝了一口热茶。
"哪能。"拾来说着走上台子来了,把那烟荷包朝二婶跟前递过去。
"不要了呢?"二婶说,举着两手黄澄澄的面,朝后退着。
"哪能。"拾来朝他走去。
她只能要了,可是两手的面,怎么好拿?她便侧过身子:"替我搁兜里吧!"拾来把手伸进她斜开的兜,兜里暖暖和和的。他的手停了一下才出来,手上带着她的体温。
"进来坐坐,喝碗茶吧!"她说。
"不了,走了。"他说,脚却不动窝。
"坐坐歇歇吧。"她说。
"走了。"他却不走。
"进来坐坐嘛!"她伸出肩膀头子抗了他一下,他顺势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