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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受。"
"那你还换给他?"
"我看他要哭了。"捞渣又说。
鲍五爷不问了,看看捞渣,在他稀稀拉拉的黄头上胡
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停了一会儿,自语似地说:"你也该让他,论起来,你是他叔哩。"十六大姑老听得见一只货郎鼓响: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十七鲍仁文每天收工都要往庄东大路上走两步,见有没有送信的来。大前天到一回,有两封信,一封是鲍彦海家大小子打金华部队上来的;一封是鲍二爷家的,打关外来的,鲍二爷家里的是那年他闯关东从关外带来的。昨天又
到一次送信的,却没有信,送信的只是打这里路过,往大刘庄去的。
今天他又往大路上走去,远远地听见有什么在响:叮咚,叮咚,象是一只货郎鼓,渐渐的才看见过来一个人,是个走路的,担着货郎挑,慢慢地近了。
他背后是太,红通通的停在大路的尽头,他走在大路上,货郎鼓叮咚叮咚响着。
"兄弟,你见没见有骑车子的往这边来?"鲍仁文大声问道。
"没有。"卖货的回答。走近过来了,剃得雪青的头皮,黑黝黝的脸膛子,宽肩大膀,嘴上的胡子却还没硬,软软地趴着。
"大哥,前面的庄子叫什么名?"他问道。
"小鲍庄。"鲍仁文回答他,慢慢转过身往回走。
"哦,这就是小鲍庄。"小伙子说,和鲍仁文齐着肩走,货郎鼓叮咚叮咚地响。
"怎么,你知道小鲍庄?"鲍仁文瞅瞅他。
"咋不知道?小鲍庄的名声可响哩。都知道这庄上人缘好,仁义。"小伙子说。
"哦。"鲍仁文不再问了。
小伙子东张西望着,早有几个小媳妇听见货郎鼓声音,探出头来了。
"大兄弟,你停一停,让我挑个顶针儿。"有人喊。
回头一看,见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从台子上走下来。她黄白的皮肤,头发在脑后随随便便窝了个纂,耳朵边上散落下几络头发。身上穿的褂子破得可以,好象就前后披了块布,闪闪忽忽,飘飘,结实的身躯时隐时现着。她走到货郎挑子跟前,低下头,在匣子里挑顶针儿,手腕圆圆的。垂下的眼睑上长着密密长长的眼
,是个
呼眼。
"收工啦?大文子。"她招呼鲍仁文。
"买针啊?二婶子。"他招呼鲍彦川家里的。